作者王俊智,中国河南鹤壁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淇奧传奇》《喋血烽火》《淇水英雄传》《二婶儿》《淇水忠魂》《封神前传》等文学作品,《淇奧传奇》等多部作品获中国文学作品评比一、二等奖。 四、血战羊角山(小说连载) 刘三儿从小爱听坠子评书,听盲艺人弹唱,学会了夸夸其谈满嘴名词,说起话来,上嘴唇顶天,下嘴唇扎地,不顾嘴脸。很多人就不信他没边没沿儿的话头。好吹是他的老出手,老毛病,当然这都是常受艺人们渲染熏陶的结果。但这次刘三儿可是基本上没有海吹,而他胡侃王宏贵比过谁赛过谁,什么什么转世倒是有点吹大啦。 羊角山截伏一仗,王宏贵带领弟兄们打鬼子弄武器,确实惨烈无比。王宏贵带着大家在羊角山埋伏了整整一天,饥肠辘辘,前心贴着后心。这些汉子本来就是瘦长脸,现在都真的成了叫驴骡马大长脸。 王宏贵放羊出身,秋老虎发威的大热天,河沟恶檐避过暑,挖过螃蟹窟窿漤柿子,岗坡树下挖洞盖石板蕻过柿子,山顶钻过石庵躲冰雹,土岸下爬过狐狸洞,躲过穿裆窑避过雨,啥事他没有经过?现在弟兄们躲在羊角山关公庙,带来的一点儿干粮早吃完了,水也喝光了,疲乏的很。可那山下一队一队的鬼子人马还在断断续续向南开进,好像没有头儿,而他这边的弟兄们都快支持不住了,弟兄们想眯瞪会眼,泛等(方言,休息)会儿也不行,如果睡着打呼噜万一被鬼子发现怎么办? 王宏贵鬼点子多,灵机一动,一拤腰,就指着关公神像后面说两个兄弟,贵保,贵义,二小子你们都给我往下挖。原来,王宏贵想挖地窖了。原来,这个时候,贵保、二小子他们为了报仇,已经投奔了王宏贵已经有了好些时日。 大伙明白老大的意思,立即用红缨枪的枪头和大刀片,还有的卸下关公神像旁边周仓替关公拿的青龙偃月刀,抽出关平神像腰中的宝剑,参与进来。大家轮流干,有的挖掘,有的往一边运土,很快挖出一个能容得下几个人的地洞来。 大家轮流在上边值班瞭望,轮流在地窖里休息,就这样一直熬到天黑。 负责瞭哨的小喽啰李二不断回来报告平汉公路上鬼子队伍南下运动的新情况。 日头西斜渐渐西坠,天色很快发昏,瞭哨的李二又回来报告,说鬼子大队人马过去了,发现路上有掉队的十来个鬼子,问王宏贵,王司令,怎么办? 王宏贵看看歪倒在地窖里横七竖八的弟兄们,摇摇头,李二就又回去继续瞭望了。 这样往复报告几次,直到李二说,从北边又过来七八个掉队的鬼子,拤着腰的王宏贵这才下令,弟兄们,都给我冲出去夺家伙,将那鬼子给我往死里打! 这时,天已黑,恍恍惚惚只能看见人影儿。其实天还没有大黑,是头顶的乌云遮了天,滚滚寒流铺天盖地,远边的天际响起阵阵闷雷,竖豁斜豁一个接一个,闪电过后就是雷鸣,震人心房,撼人心胸。 王宏贵高举大刀冲在前面,引领弟兄们一下冲到那几个鬼子跟前,找准一个鬼子“呼”地就是一刀,立地劈死一个鬼子。随后,王宏贵照准另一个鬼子跑马着赶过去,一刀就劈下去,谁知这个掉队的鬼子不含糊,听到西边纷纷跑来的脚步声,早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王宏贵这一刀砍过来,那鬼子只是轻轻一个闪身就躲过去了。紧跟在王宏贵身后的贵保一红缨枪就刺过来,就见那鬼子“嗷嗷”叫起来,端起刺刀与贵保拼起来。 王宏贵一刀扑个空,脚步把不住,一下窜出去多远,待稳住脚步扭过身来,看贵保贵义等人已经与那几个鬼子打起来,就又重抡起大刀片,杀向另一个掉队的鬼子。 这个掉队鬼子的军事素质也是很高,紧紧稳扎脚步,斜端刺刀,两只小老鼠眼炯炯有神,刺刀一撩一拨,看准对方破绽就是一个突刺,很快就伤了一个小弟兄。这边这样,那边的鬼子也很疯狂,很快也刺翻了一个弟兄。 王宏贵见势不妙,大喊,小村打架,都他娘的一齐给老子上,谁杀死鬼子,老子重重有赏,给他娶媳妇置庄子置地,谁受伤,老子养,谁死了,老子披麻戴孝给他送终,养他老娘!谁要后退,杀无赦!杀他全家,诛灭九族,老少不留! 王宏贵正喊着,一个不留神,一个鬼子端着刺刀从后面照着王宏贵就刺过来。王宏贵一个急偏身,鬼子的刺刀就穿破了王宏贵的大束腰。大束腰掖着装水的猪尿脬,和染红缨枪麻樱的大红颜料。前天才买来还在身上忘了搁家,王宏贵没有来得及往外掏。这一下好了,水,大红染料,大束腰,被鬼子刺刀一刺,搅和的血淋淋的肠子。于是,回村的大喷儿刘三儿就喷起了王宏贵带领大伙儿与鬼子的盘肠大战。 说时迟,那时快,王宏贵一个大翻身,一伸手抱住鬼子的长枪,一刀斜劈下去,鬼子头一偏,“咔嚓”一声,王宏贵的大刀片削去了鬼子肩膀上一大片肉,差点给他卸下一条膀子。鬼子一个后使劲,猛地抽出枪来,咬着牙,忍着伤痛,照准王宏贵“哇哇”叫着又要一枪刺来。也是王宏贵命大福大造化大,危急关头有贵人相助,就见斜刺里旋风一般闯过来一匹黑马,刀光一闪,鬼子立马身手分家,“呼噔”一声倒地而亡。 原来这是一名国军骑兵,挥刀赶来劈死了这个凶残的鬼子。这骑兵就是杨忠,国军撒丫子南撤后退,他不愿临阵脱逃做亡国奴,当走到这里,他便悄悄离开部队隐蔽于就近的乡野,欲寻找机会偷袭鬼子的残余掉队人员。当然,他也另外奉有任务在身,书中下文还要交待。这当儿,他碰巧看见王宏贵等人与鬼子厮杀,顾不上多想,就拍马冲了过来,一刀劈杀了这个鬼子,救了王宏贵一命。 这时杀红了眼的王宏贵好不感动,但正在血战,来不及道谢,只是冲杨忠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掂起大刀,大喊道,弟兄们,杀他娘的狗日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为乡亲们报仇!一边喊着,一边举着大刀冲进敌群杀了起来。 这时的天空,乌云滚滚,惊雷震天,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疲惫一天的弟兄们们听王宏贵这么一喊,顿时精神百倍,大家伙掂起手中的家伙,“嗷嗷”叫着齐向几个鬼子杀来。这真是一场血战,天地为之动容,日月早已无光。战场胜负,瞬间立见分晓。血战中,有几个弟兄被鬼子刺中负伤,也有被鬼子刺刀挑了的。俗话说得好,好狗咬不过村,再好的猎狗也经不住群狼撕。这几个掉队的鬼子,就应了这句话,在这场绞肉战中,就被这群红了眼的中国汉子们团团围住,用车轮战术,枪挑刀削斧剁给杀死了。 战场上,立着的,倒下的,坐着的,浑身上下,紫红糊糊,血流满地,惨不忍睹。所以后来刘三儿回到魏营村说,这场羊角山截杀鬼子战,王宏贵盘肠大战,众弟兄舍命相搏,直杀的天昏地暗日夜无光,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因为一是天本身就已是黄昏,二是乌云密布,哪有什么日月?没有日月哪有光啊? 且说当时,瓢泼的大雨合着狂风倾注斜着泼下来,雨水,血水,搅和在一起,顺着大路流向路边沟,再向东漫去,浇灌着脚下这片寸寸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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